在八路軍西安辦事處紀念館,兩張1943年七賢莊一號院和七號院的房捐收據吸引了很多參觀者的目光。
“房捐也就是房地產稅,新中國成立前,房屋所有人在出租房屋時必須按房租的一定比率向市政處繳納房捐。”文物捐贈者、西安市紅色文物收藏家雷晴波先生說。
西安事變和平解決后,中國共產黨租用了陜西革命家成柏仁位于西七路的七賢莊,設立了八路軍駐西安辦事處。今年88歲的雷晴波老人捐贈的收據,正是那段歷史的見證。
七賢莊,從牙科診所到抗日前哨
建于西安明城墻內的七賢莊,唐時屬東宮外永昌坊。民國初年,這里曾是一片荒蕪,雜草叢生,后被銀行資本家用于房地產開發。1936年,十座由西向東、南北走向的工字形庭院建筑群在這里落成。借《晉書》中的“竹林七賢”而得名,由當時的文化名人成柏仁題書“七賢莊”鑲嵌于莊首。
站在“八辦”紀念館外,門邊懸掛著的每一塊牌匾,都被歲月刻下了斑駁的痕跡。其中有一塊青銅色的匾額,上書“馮海伯診所”幾個大字。
1935年,紅軍一方面軍到達陜北,頻繁而激烈的戰斗、惡劣的生存環境,讓許多士兵飽受傷病折磨。為解決醫藥用品和醫療器械不足的問題,周恩來授意中共駐東北軍黨代表劉鼎,以200塊銀元的押金租下了七賢莊一號院,建起了由德國牙醫馮海伯經營的牙科診所,其真實用途,是為延安采買、轉運醫療器械和通信器材的一座秘密交通站。
“七七事變”爆發后,紅軍改編為八路軍,在七賢莊一號院的門口,正式掛上了“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駐陜辦事處”的牌子,隨后又改為“國民革命軍第十八集團軍駐陜辦事處”。至此,“八辦”成為我黨我軍設立在國民黨統治區內公開的辦事機構,也成為開展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堅實堡壘,以及抗日救亡運動的前哨。
斯諾,震動世界的《西行漫記》
“當時很多進步青年通過‘八辦’前往延安。”雷晴波老人說。著名外交家黃華則是最先奔赴延安的青年之一。1936年6月,黃華在燕京大學加入中國共產黨,是“一二·九”運動的參加者和領導人之一。入黨后,他立即萌生了去陜北參加紅軍的念頭。恰好這時,燕京大學的講師埃德加·斯諾邀請他同行去陜北采訪、當翻譯,黃華不假思索地答應了。
1936年6月,從北京趕到西安后,黃華在劉鼎的協助下經過兩天的路程,換上東北軍制服,突破種種盤查,趕到延安與斯諾重逢。
斯諾的這次延安之行最大的成果,就是寫出了震動世界的《紅星照耀中國》(即《西行漫記》),向西方介紹了中國共產黨早期的輝煌歷程和毛澤東同志的傳奇經歷。這本書其中就有黃華的功勞,特別是后來隨斯諾到前線去采訪,黃華每天把斯諾的英文初稿翻譯成中文,請信使帶回延安請毛澤東同志過目。但是因為當時黃華到了蘇區后即下決心不再離去,于是他叮囑斯諾寫文章、寫書都不要用他的名字和照片,所以斯諾的書直到新中國成立后再版時才提到黃華的參與。
燃燒著希望,接受洗禮
抗日戰爭全面爆發以后,成千上萬的愛國青年從全國各地乃至海外,克服種種艱難險阻,來到八路軍駐陜辦事處,要求奔赴延安。20世紀40年代初的延安,是抗日干部培訓學校集中的地方,有抗日軍政大學、 延安大學、魯迅藝術學院、馬列學院、中央黨校、澤東青年干部學校。經常有學員畢業,調到華北、華中各抗日根據地去戰斗。敵后的干部,也不斷調回這里學習。
抗戰時期,這些奔赴延安的青年成為一道獨特風景線。詩人何其芳描述:“延安的城門成天開著,成天有從各個方向走過來的青年,背著行李,燃燒著希望,走進這城門。學習,歌唱,過著緊張的快活的日子。”
據任弼時1943年12月在中共中央書記處工作會議上的發言,抗戰后到延安的知識分子總共4萬余人。是什么吸引這么多人義無反顧地奔赴延安?
攝影家吳印咸的答案是:“這里的人們個個顯得十分愉快、質樸,人們之間的關系又是那么融洽。我看到毛澤東主席、朱德總司令等人身穿粗布制服出現在延安街頭,和戰士、老鄉嘮家常,談笑風生……”丁玲的答案是“這是樂園”。“我們才到這里半年……百事樂業,耕者有田。八小時工作,有各種保險。”
延安革命紀念館原館長張建儒說,青年知識分子在延安接受馬克思主義的洗禮,有的奔赴抗日前線奮勇殺敵,有的以筆為槍,創作出無數鼓舞人心的文學藝術作品。他們心懷理想,為全民族抗戰勝利建立了不朽功勛。